暮春时节,微风轻拂,却带来了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。那股味道如恶魔一般,紧紧缠绕着倒塌的车垒,仿佛在嘲笑着这场惨烈的攻防战。被烧焦的军旗在车垒残骸间瑟瑟作响,仿佛是那些战死士兵的灵魂在诉说着不甘。
林冲紧握着染血的长枪,目光凝视着车垒间那横七竖八的尸体,喉咙里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。这场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战斗,就像一柄钝刀,在他的心头反复地切割、搅动,让他痛苦不堪。
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新兵们在战场上的表现:涣散的眼神、冲锋时脱节的阵型,以及那满地横陈的年轻躯体。这些画面如同噩梦一般,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,不断地提醒着他,这支仓促组建的军队距离成为真正的劲旅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“传令下去,各营主官即刻到中军大帐议事。”林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仿佛被那血腥气所侵蚀。他猛地扯下身上染血的披风,如同扔掉一件沉重的负担一般,将其狠狠地甩在地上。金属护腕与桌案碰撞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,仿佛是他心中的怒火在咆哮。
随着夜幕逐渐降临,暮色渐浓,八名千总、两名副将共十名将领如幽灵般鱼贯而入中军大帐,陌刀战斧团千总卓绍西亦垂头丧气地跟了进去。
烛火在风中摇曳,忽明忽暗,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微弱的光芒将他们那疲惫不堪的身影投射在帐幕上,就像是被风吹皱的皮影一般,显得如此脆弱和无力。
林冲面色凝重地看着案上的简报,上面记录着这场战斗的详细情况。他的眉头紧紧皱起,心中的焦虑和愤怒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:“看看这战报!”他猛地将竹简重重地拍在案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,“盾卫营的盾牌阵型竟然都摆不稳,被敌军一冲就七零八落!重斧营和陌刀营本应该形成钳形攻势,相互配合,结果一个迟滞不前,一个盲目冒进,差点就让陈军撕开了我们的防线!”
林冲的声音陡然拔高,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。帐外巡逻的士兵们听到这声怒喝,都不禁驻足屏息,生怕惹恼了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将军。
林冲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,但他的声音依然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意:“每损失一个人,对我来说都是在剜我的心头肉啊!”他的拳头紧紧握起,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,仿佛这样能稍稍缓解他内心的痛苦。
帐内一片死寂,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。过了好一会儿,这支新兵的副将林凤才小心翼翼地捏着下巴,轻声说道:“林将军,新兵们大多都是猎户和乡勇出身,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,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。而且这次训练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……”
“短?”林冲听到这个字,如遭雷击一般,身体猛地一颤,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。他霍然转身,双眼如鹰隼般锐利,死死地盯着说话的人,那烛火在他眼底跳动,仿佛也被他的气势所震慑。
“陈庆之的白袍军可不会等我们慢慢练好!”林冲的声音低沉而威严,在营帐中回荡,“从明日抵达睢阳起,每天的训练量都要加倍!盾牌手和长矛兵每日对练两个时辰,不得有丝毫懈怠!骑兵要能在颠簸的马背上准确地投掷标枪,这是最基本的要求!”
他的话语如同一道军令,让营帐中的众人都不禁挺直了身子。林冲抓起案上的地图,用力地展开,“斥候营必须给我摸清楚敌军的粮道和营帐布局,我要知道他们每一匹马的动向!”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,“这是我们的生命线,绝不能有任何差错!”
林冲环视了一圈营帐中的众人,“还有,没有通过训练考核的各家雇佣兵,一律不得接取军团任务!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战士,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!”
散会后,林冲独自一人在营地里踱步,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。伤兵营里传来的压抑呻吟声,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。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,充满了痛苦和绝望。
林冲不禁想起了自己初上战场时的情景,那时的他,也像这些新兵一样,在箭雨的洗礼下,惊恐得尿湿了裤裆。然而,那位老将军并没有责备他,只是默默地递给他一块烤得焦黑的面饼,然后说了一句:“恐惧是活着的证明,但别让它咬断你的脊梁。”
这句话,林冲一直铭记在心。如今,他也成为了一名将领,他知道,这些新兵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严格的训练,更需要的是内心的坚强和勇气。
睢阳破晓,晨曦微露,演武场上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喝声。新兵们精神抖擞地列阵而立,等待着林冲的到来。
林冲身披重甲,手持长枪,步伐稳健地走到了演武场中央。他的目光如炬,扫视着眼前的新兵们,仿佛能透过他们的外表看到他们内心的恐惧和不安。
“今日,我将亲自示范盾牌墙的斜插防御。”林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在空旷的演武场上回荡着,“盾牌不是摆设,它是你们的第二条命!”
说罢,林冲走到一名新兵面前,示意他举起盾牌。那名新兵有些紧张地举起盾牌,手臂微微颤抖着。林冲见状,粗粝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新兵的盾牌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。
“记住!”林冲厉声道,“当敌人来袭时,你们要用尽全力将盾牌斜插在地上,形成一道坚固的防线。不要让敌人轻易突破你们的防御!”
林冲一边说着,一边亲自示范着正确的动作。他的动作标准而有力,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决心。
汗水顺着林冲的下颌滴落,滴落在他的铠甲上,砸出了深色的痕迹。但他毫不在意,继续专注地教导着新兵们。
在林冲的示范和教导下,新兵们逐渐掌握了盾牌墙的斜插防御技巧。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熟练,盾牌也举得越来越稳。
当夕阳的余晖如血般染红睢阳城头时,卓青麟和田青虎率领着两千名新兵如疾风般疾驰而来。他们的马蹄声响彻在古老的城门前,仿佛是大地的心跳。
卓青麟和田青虎两人身骑高头大马,威风凛凛地穿过城门。卓青麟手中的乌铁骑枪在暮色中闪烁着寒光,宛如夜空中的流星;田青虎腰间的淬毒双刀则随着马匹的颠簸而轻轻晃动,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。
\"林将军!\"卓青麟翻身下马,动作矫健而利落。他抱拳行礼,声音有些疲惫地说道:\"这是我们能凑到的全部兵力了。\"
笔趣阁